景深_

付与孤光千里,不遣微云点缀,为我洗长空

【生垚】遥夜

路垚最终还是上了轮船,撑着栏杆望着漫无边际的大海发呆。

“在想什么。”

白幼宁明知故问的走到他旁边,抱着胳膊,看了眼路垚,而后也看着海面。

“你想去巴黎吗?”

路垚转头看着白幼宁,岔开话题。

“不想,巴黎有什么好的。”

“那你想看雪吗?”

白幼宁瞪大眼睛,有点疑惑,

“咱们回国吧。”

路垚翻了个身靠在栏杆上,视线追随着空中掠过的飞鸟,轻声开口。

“你疯了吗,咱们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大一场戏,连楚生哥都骗过去了,现在回去不就功亏一篑了吗?”

白幼宁不可置信。

路垚笑了一下,抬了抬手,

“我说回国,又没说回上海,民国那么大,总有能落脚的地方。”

“那你想去哪?”

“刚不是问你想不想看雪,我从小呢,在南方长大,在康桥读书的时候听北方的同学跟我说,他们那冬天下雪的时候漫山遍野一片银白,我想去看看。”

“北平有我爹的产业。”

白幼宁想了想,在露天吧台坐下,托着腮思考。

“去哈尔滨吧,要去就去最北边。”


路垚坐在白幼宁对面,却没看她,低头倒了杯红酒。

“我无所谓。”

白幼宁很顺手的拿过路垚刚倒好的酒杯,仰头一饮而尽。她心里很平淡,性子也稳重了很多,一个黑帮老大的女儿,朋友不少,不带目的的却几乎没有,一个在身边,一个在上海。

路垚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,端着杯子摇了摇,细细的品了一口,复而看向白幼宁,

“为什么帮我们。”

路垚其实心里疑惑了很久,按照白幼宁的脾气,至少应该在自己当时和她说明计划的时候生气,可是她很坦然的接受了。

“你们是我唯一的朋友了,这样做对所有人都好。”

“谢谢啊。”

“哟,想不到路少爷还会说谢谢。”

白幼宁终于忍不住呛了一句,

“别那么死板,都不像你了。”

路垚笑了一下,

“还说我呢,你不也是。”

白幼宁撇了他一眼,拿过酒瓶给自己续上,又一饮而尽。

路垚没说话,端着酒杯起身回到栏杆边,迎着海风喝了一口。

“想楚生哥了?”

白幼宁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。

“嗯。”

路垚很大声的应了,终于一饮而尽,回到吧台坐好。


哈尔滨的冬天很冷,白幼宁南北跑的不少,还好,路垚这种南方人可不好过,裹着棉衣围在炉子边往手上哈气。

“让你没头没脑的就来哈尔滨,挨冻了吧。”

白幼宁推门进来,把刚烧好的热水倒出一杯啪在桌子上,路垚拿过来喝了一口。

“还好。”

“嘴硬,到时候着凉了老了有你难受的。”

路垚其实真的觉得还好,起身坐到沙发上,把毯子盖在腿上。

“上海……打起来了。”

白幼宁掏出刚买的报纸扔给路垚,

“我联系上了之前那个写报纸的成蹊,跟他说我回国了,家里有什么事给我写信。”

路垚一边看报纸一边听白幼宁叨叨,

“老乔呢?”

“入伍了,当了个将军。”

白幼宁把成蹊的信递给路垚,

“自己看吧。”

路垚通读了一下,说是乔楚生在开战时申请参军,目前在后方指挥。

“没上前线就行,老乔可千万不能出事啊。”


雪落了又停,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。白幼宁找了个报社上班,路垚在街上闲逛。

“听说了吗,哈尔滨新来了个将军,给洋鬼子打的落花流水,夹着尾巴就跑了。”

“是啊是啊,那将军在南方的时候就没打过败仗,手下的兵一个顶八个。”

路垚听了一耳朵,感叹这个将军确实是厉害,转念一想,南方来的,乔楚生?不可能这么巧吧。

路垚低着头走,啪一下撞上面前的人,

“不好意思啊,借过。”

路垚道了个歉,没抬头,继续走。

“路垚?”

身后熟悉的声音喊出他的名字,路垚觉得自己在做梦,却还是回头,刚刚被自己撞到的人穿着军装,披风被北风灌满吹得飘起来。

“乔楚生?”

路垚怀疑自己出了幻觉,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,不是乔楚生还能是谁。


两个人就这么相对站着,一言不发,注视着对方。

“还真是你啊,你怎么在这。”

终于乔楚生先开口,有些不自在的整理了下衣服。

“你怎么在这。”

路垚反问回去,又是一阵沉默。

“路垚你在这傻站着干嘛呢。”

白幼宁下了班,看到路垚站在大街上,走过来看到他对面的人,也愣住了。

“楚生哥?”

“外面冷,回去说吧。”

乔楚生又没忍住先说话,

“走吧。”

路垚扯着白幼宁跟乔楚生回了公寓。


乔楚生脱了外套,烧上热水点了炉子。

“好好的巴黎不呆来哈尔滨挨冻干什么。”

语气是有些冷的。

“那你好端端的当什么将军,战场多危险你不知道啊。”

“知道,所以才去,哪天一颗子弹打死我才好,怎么,担心我啊。”

气氛变得微妙,白幼宁终于忍不住了,

“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好好说话。”

“有什么说的。”

乔楚生倒了热水放在桌上,

“没有茶,凑活喝吧。”

白幼宁看了路垚一眼,

“巴黎没意思,路垚想看雪,就过来了。”

乔楚生顿了一下,在上海的时候,他曾经跟路垚说过,自己去北平出差的日子也不少,偏偏都没赶上下雪,想看看北方的雪什么样。

白幼宁仔细观察两人的表情,而后自顾自的说了下去,

“离开上海之前,路垚让我陪他演了一出戏,他说只有我们俩结婚出国他姐姐才会放过你,我答应了,然后就这样了。”

“我以为……”

乔楚生刚要开口,白幼宁打断他,

“磨叽死了,我约了同事吃饭,先过去了。”


“我以为你……”

“以为我变心了?”

路垚也打断乔楚生的话,白幼宁不在,他慢慢的坦白,

“我姐姐曾经找上我,威胁我如果我执意要和你在一起就会找机会杀了你,我不能让你冒险。”

“不是,我想说以为你被威胁了,现在看还真是。”

“嗯?”

路垚有点懵,

“我相信你不会变心,幼宁什么人我清楚,你我更清楚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参军。”

“没想到你会回来,你这一走就不太能回来了。”

“那你也不能一心求死,你知不知道白幼宁告诉我你参军的时候,我差点就要去上海找你了。”

路垚情绪有点激动,低着头捂住脸。

乔楚生起身挨着他坐下,把路垚搂到怀里,

“我这不是没事吗。”

“你还想有什么事。”

路垚声音哽咽,擦了擦眼泪。

“你在哈尔滨呆多久。”

“定在这了。”

“那你……”

“路垚,我想你了。”


日上三竿的时候,乔楚生在办公室分析军情,路垚像在巡捕房一样,坐在沙发上喝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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